高铁很快,把去西湖的路缩短成了一天往返的距离。
就像所有那些因为易得而易失的东西那样,
我失去了同济的樱花,以为也会就这样失去与西子的照面。
然而杭州终究和别的不一样,带着叠加了更多的企盼,我还是坐在了火车上。
第一次去,不知为何,就准备好了回望和告别的心情。
路上的小男生和小女生牵着手排着长长的队一起去郊游,
男孩的水壶和书包晃得和女孩的小辫子一样高。
路上的洒水车放着《兰花草》和《祝你生日快乐》,
快乐的劲儿像极了下了班后慢悠悠哼着小曲儿散着步子回家的青年人。
租的屋子在西湖边的老楼梯房104级台阶之上,
楼道里摆着些锅碗瓢盆还有串了几户门儿的金不换。
屋子不大,客厅里是一个木架子撑起的帐篷,
帐篷边摆着《论自由》、《荷马之志》和《雅思作文3000篇》,
卧室的窗敞亮,木桌子大得好像能装下所有的梦想。
这个地方,因为铺排得平整,是合适去梳理生命的。
初到的下午,逛了灵隐寺飞来峰韬光寺,爬了三次小小的“最高”,渐渐耗尽了脚力,最终放弃了北高峰,权当留得了下次再来的拜帖。
浙大的玉泉校区颇有小时候住家旁学院的味道,楼有些旧了,雨中却有生气蒸腾起来。
西溪湿地里兜兜转转,多的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主人们,偶尔瞧见“大白”从湿地里飞过,瞧见水仙在远处绽放……
西湖,自不必说,以水之静静纳景之嘈嘈,在人潮里依然能为其烟波浩渺而感动。
将要离开的下午,暴雨忽至。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奇妙之处就在于,时间作用的必然存在,以及结果的无法预测无以言说。就像无数次翻开旧书,看到同一个人的批注,跟着那人的笔触去读,想她所想,再用自己的文字覆上她的……十年或是更久,鲜有相见,或许之后也再无相聚之日,但那日常生活里映射的片段足以长久地支持说不上牵挂的想念。
每天的四万步里承载了许多彼此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谈起专业所学时认真的模样,恍惚间仿佛还是十年前对着操场上刚发芽的小树一板一眼做着课间操的青葱之年……很多人的名字和笑脸都在岁月中散去了,余下的是反复咀嚼后变了味儿的感觉,是加了昏黄滤镜的明媚春天。
“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选择了保研读博。”在那样坦然的眼神里,所有加诸于我的选择之上的强装笃定和志存高远都虚伪了。望向那飘忽不定的遥远未来,谁又能“眼前无异路”,不过是希望尽可能的“从吾所好”罢了……
在暴雨里,狼狈不堪的两人在地铁站分别。这样的时候感谢无法出口,所有那些不曾长久驻足的城市都很容易被对于一个人或几个人的记忆占领。说着再见,却知道那承诺的兑现遥遥无期…..抽出信纸,就想到四月中的杭州,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每一代人的青春记忆是不一样的。于我而言,是约着去打水,自习室占座位,桌游局中的互相欺骗,春游路上的嬉皮笑脸……每一代人回望青春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我们庆幸还能在朋友圈里遥远地关注……
Farewell.
Eileen
2019.4.22